解地问道:“月江怎么会去治疗室还是我的那间?”
“要阻止他吗?”
霁炀反问,嘴唇几乎贴在江漾耳畔,江漾惦记着霁炀身上的伤,脑袋左右晃了晃:“看看他要做什么。”
片刻后,记忆碎颅的门再次打开,月江走了出来,从外表上看没什么异常,他脚步未停,径直沿着楼梯向下,到了一楼更是目的明确的朝地下室深入。
江漾和霁炀对视一眼,他们本来就要去负二层的档案室,便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。
“说起来,谢路的斗篷怎么在你这儿?”
霁炀揽着江漾小心下台阶:“黑石城的审判关闭以前,我单独见过他一次,他给我的。”
算是和谢路告别。
新年的第一天,古堡的尖顶没入铅灰色的云层,鹅毛般的雪片密密匝匝地落下,裹起了黑石城残破的轮廓。
霁炀拉开厚重的窗帘,推开窗,凌冽的寒意扑面而来,被风雪模糊了的视线里,谢路正站在斜对角主楼顶层的栏杆边上,雪花落满肩头,和那头银白的狼尾几乎融为一体,仿佛已经在那儿站了许久。
“黑石城很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。”
霁炀沿着古堡内部迂回的长廊绕了好大一圈才走到谢路跟前,谢路回过头看他,眸子里映着漫天飞雪,说话声音没什么起伏。
“无主之地就很少下雪。”
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凝成了白雾,霁炀抬手接起一片雪花,看它在掌心化作水珠。
从有记忆起,他就在无主之地了,那里大多时候只有永恒的黄沙和血月。
唯有他被关在塔顶的那些年,四季更迭,他透过头顶的铁窗,数了一年又一年的冬天。
他不知道他从何处来,最终又会去往何方,如今谢路和南柯选择留在黑石城,他的羁绊似乎就剩下公会和江漾了。
所以
“不能。”
谢路打断了他尚未出口的请求:“血族的本性不会允许他们接纳人类,抱歉,黑石城无法成为你的退路。”
霁炀的指节在凉的刺骨的栏杆上握的发白,良久他道:“替我保下江漾就好。”
雪花无声落在两人之间,谢路应允:“好,我会尽力的。”
“新年快乐。”
当然,这些话霁炀还不会告诉江漾。
月江的目的地也是档案室,他们一路尾随至档案室门口,却见月江在门前停下脚步,转向他们的方向。
“出来吧。”
恶魔对血族气息格外敏感,但谢路已经不在无主之地了。
霁炀收起斗篷,牵着江漾从阴影中走了出来。
月江瞟了眼两人相交的手,从口袋里摸出档案室的钥匙,对准锁孔插了进去。
钥匙转动,月江朝江漾抬了抬下巴:“给你十分钟。”
江漾上前半步,询问道:“还要继续烧吗?”
“嗯”,月江转动钥匙,解释了一句:“别担心,穆那舍知道。”
“真的?”
“不骗你。”
晚间活动开始前,月江确实去找过穆那舍。
院长办公室的门虚掩着,他推门进去时,穆那舍正背对着他站在办公桌前,衬衫褪至腰际,露出整片脊背,小臂和后腰上狰狞的烧伤仍在向外渗血。
他反手关上门,靠在门板上:“怎么还受伤了?”
穆那舍没有回头,直接拿消毒酒精往伤口上淋,动作因疼痛而略显滞涩:“一点意外。”
月江走上前,接过穆那舍手里的药水,指尖触到那片苍白的皮肤,明显感觉穆那舍颤了一下。
“疗养院审判都开这么久了,也不知道骗个医生留下来。”
穆那舍掌心按上办公桌,上半身微微塌陷,强忍着不适:“留下就会有羁绊,倒不如忍忍过去了。”
无主之地最忌讳和谁产生羁绊了,所以穆那舍淡漠,可这份淡漠里又往往会多出一种悲天悯人的心情,让他进也不是,退也不是,倒不如从一开始就终结。
月江没说话,沉默着为他上药,直到处理完所有伤口,才开口:“我要拿到光明疗养院的权限。”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