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的吧?现下风雪渐盛,不如我捎你一程?”
江策握紧了伞柄,笑了着摇头:“我坐不惯车,还是骑马比较快。天晚了,我还有事,你早些回去吧。”
“既如此,我就先走了。”
两人就此作别。
马车在山野间辘轳而行,车轮在新雪上碾过,响起一路“咯吱咯吱”声。
薛婵昏昏欲睡,靠在车壁上小憩。
“咔嚓”
她只觉人要飞出去一般,额头哐当一声撞上了车壁。
“嘶”
薛婵揉着额头,原本的困倦都给惊散了。
云生掀开车帘问车夫:“怎么回事?”
车夫戴着斗笠,从后头跑来:“天黑又下了雪,一时看不清撞上了石头。现下车轮脱了,恐怕要修呢。”
初桃跳下车,环视了一圈白雪纷燃的山路,跺了跺脚。
“那怎么办?这还离家有些距离呢,总不能让姑娘待在外头吧?”
云生叹了叹气:“再不回去,大人娘子该担心了。”
薛婵两眼一闭,捂上了自己的额角。
究竟是她倒霉,还是他晦气,为什么每次见面总没好事?
“叮铃叮铃”
有铜铃声穿过风雪而来,初桃:“好像有人来了。”
方有希正认真看手上的罗盘,身下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。
她抬起头,身旁的玉衡掀帘问:“怎么停下来了?”
“前头不知谁家的马车停在路上了。”
方有希放下罗盘,向坐在身旁整理书卷的侍女道:“应星,你下去瞧瞧吧。”
应星下了车,走上前去,与初桃打了个照面。
“不知是哪家的娘子,怎么停在路上?”
初桃一脸歉疚,解释道:“我们是知书巷程家的,马车撞上了石头,一时半会儿走不了。”
应星:“程家?可是薛大姑娘?”
初桃点点头,应星了然一笑,往回走去。
她掀帘向着方有希道:“前头是薛大姑娘,说是马车坏了,走不了。”
方有希微微笑起来:“既如此,你去请薛姑娘来,随我们一起走吧。”
待到应星再掀帘时,薛婵已经在车前了,她略有尴尬:“劳烦了。”
方有希一笑:“夜深雪重,总比待在这山路中好。回去晚了,想必程姑娘该担心了,快上来吧。”
玉衡将她扶上车之后自己下车,与应星云生几个姑娘上了后头的马车。
车轮又转了起来。
薛婵坐在方有希身侧,垂首忧心。
“放心吧,我已经让人骑马回寺里找人来了。”
话语轻柔,在冬夜里显得格外和暖。
薛婵坐直身,对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眼:“今日之事,倒是劳烦姑娘了。”
方有希想了想,含笑道:“不过举手之劳,如果薛姑娘,当真想要谢……我正缺一套消寒图,可又嫌市面上的不够新雅,薛姑娘不如绘上一幅来,好让我消磨时间?”
薛婵点点头:“好”
说完后又安静了下来,方有希也没有说话,只是收起手里的星盘靠着车壁阖眼。
小半时辰后,马车停在了程宅门前。
薛婵与方有希辞别,入了家门。
马车向着武安侯府而去,方有希靠在车壁上小憩。
应星与玉衡小声交谈:“咱们姑娘好像对薛姑娘格外照顾,你说”
方有希睁开眼,无奈开口:“我听得见。”
应星笑了笑,玉衡忍不住问她:“姑娘为何对薛姑娘如此特殊?是因为薛姑娘画画的好,还是因为是江二郎的未婚妻呢?”
少女垂眸,笑意轻柔。
“起初,不过是受人所托,故而多照顾几分罢了。”
她垂眼,想起了往生殿瓷瓶里的那几枝松木腊梅,淡淡笑起来。
“如今觉得,交个朋友或许应该也挺好的。”
马车辘辘而去,天渐晚,风雪已停,竟有新月而出。
日子总是过得很快,一转眼就到了年下。
夜就寒色,江策抱着江遥往檐下挂鱼灯,光亮自绘着金红鱼鳞的纸面透出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