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自从胃口被彻底打开，沉时安的身高就像淋了春雨的竹笋，拼命往上窜。

&esp;&esp;他不得不再次去登记订购校服。

&esp;&esp;这年纪的男孩都在长个儿，管校服采购的老师对此早见怪不怪，只是打趣了一句：“以后要高过任达华哦。”

&esp;&esp;他的脸型也开始发生变化。

&esp;&esp;稚气在骨架拉长中逐渐淡去，轮廓变得清晰，眉眼间那种少年未脱的倔意，倒反衬出一种冷静的锐利感。

&esp;&esp;他的睫毛很黑，眼睛原本就不小，戴上无框眼镜后，整个人多了种矜持却不能忽视的吸引力。

&esp;&esp;走廊、楼梯、礼堂，偶尔有女生突然笑着和他搭话，语气熟稔得像早认识许久。

&esp;&esp;他每次只是点头、不答、不看。

&esp;&esp;他的沉默成了一种让人更想靠近的姿态。

&esp;&esp;也有女生绕远路在他课后必经的天桥等，送饮料，塞便条纸条，甚至趁人少时说：“我喜欢你很久了。”

&esp;&esp;他没接，只低头扫了那女生一眼。

&esp;&esp;她脸红得厉害，却没有退开，反而更靠近一步，带着鼓起勇气的笑。

&esp;&esp;他转身走了，语气冷淡地说：“你不知道我做什么的，不要太蠢。”

&esp;&esp;他从没想过自己也会被当成一个可以谈恋爱的“异性”、一个“男生”去看待。

&esp;&esp;可她们不过是看着一副外皮就上赶着贴近，没人想去看他身后是什么。

&esp;&esp;那晚家教补习得晚了，结束是将近八点。

&esp;&esp;沉纪雯已摆好晚餐，屋里灯暖，饭桌上铺着两套餐具，她在餐桌前倒汤。

&esp;&esp;他走过去，洗了手，坐下吃饭。

&esp;&esp;沉纪雯吃着交代了句学校那边游学已经排名单了，让他明天记得去办公室填表。

&esp;&esp;“还有记得找个时间去办护照。”

&esp;&esp;“好。”

&esp;&esp;饭后她像往常一样去沙发上坐着翻时尚杂志。沉时安没跟过去，洗澡，回房，上床，熄灯。

&esp;&esp;窗帘没拉严，楼下广告牌的光透进来，斜斜一束，打在墙上。

&esp;&esp;他很累。身体像被水泡涨了似的，四肢微酸，脑袋发胀，意识刚一松，就跌入了梦里。

&esp;&esp;梦境来得毫无征兆。

&esp;&esp;他坐在沙发上，夜深，电视是静的，只有光。

&esp;&esp;沉纪雯靠着他，头枕在他肩上，长发落在他手背上，有点痒。

&esp;&esp;他低头看她，她闭着眼，睫毛轻颤。灯光让她皮肤泛着一层柔亮的白。

&esp;&esp;他试图动一下手指，却被她握住。

&esp;&esp;她睁开眼，对他说话，声音极轻，但他听不见内容，于是倾身靠近，她没有退开，反而更贴近一些。

&esp;&esp;她的唇碰到他下巴的位置。

&esp;&esp;像电流，一阵轻颤窜过脊背。

&esp;&esp;他想推开，却被她拉住。

&esp;&esp;她的手温热、滑腻，穿过他指缝，又滑到他肩上，像有什么在他皮肤下烧开了，眼前是一片柔光。

&esp;&esp;他终于不再克制，用力抱住她，感到一片湿滑温暖，他不确定那是不是吻，还是别的。

&esp;&esp;他只知道梦境在那一刻完全溢出理智，像溃堤的水。

&esp;&esp;然后他醒了。

&esp;&esp;呼吸还在发颤，额头全是汗，睡裤洇湿一片。

&esp;&esp;他睁着眼，盯着天花板，整整十分钟没有动。被子半滑到地上，空气像一整块石头压在他胸口。他终于起身，去了浴室，用冷水洗脸。

&esp;&esp;他没有惊慌。但心跳异常沉重。

&esp;&esp;他一直以为，自己那点情绪只是对她的依赖，是记事起第一次被温柔对待的占有欲。

&esp;&esp;他对林浩的那点在意，只是出于不想别人抢走姐姐的小孩心态。

&esp;&esp;可这个梦告诉他，不是的。

&esp;&esp;隔天晚饭，他早早吃完就回房了。

&esp;&esp;沉纪雯问他要不要一起看《超级掌门人》，他说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