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“吃点吧。”希琳将干面包和淡水递给莱娜。她躲在最里面的铺位，一双眼睛圆溜溜的，看起来比之前大了三分之一。

&esp;&esp;“恶心。”莱娜开口，刚说了一个词，就忍不住干呕。

&esp;&esp;在恶臭里浸泡了好几天，她其实已经闻不到味道，只有在出去方便回来时，会痛苦几分钟。

&esp;&esp;止不住地干呕，是因为这段日子进食不够，胃里反酸。

&esp;&esp;莱娜拒绝了食物，重新蜷缩在床铺上。她真的很想一直留在甲板上，虽然那地方也满是鱼腥味，总比这里要好上许多。

&esp;&esp;可因为希琳说服船长让她们上船的方式，或者说，希琳说服船长让她上船的方式非常暴力，她只要一走出底舱，就会被十几双眼睛恶狠狠盯着。

&esp;&esp;如果希琳知道莱娜此刻的想法，或许会纠正她，她之所以被人这样瞪着，是因为她是登船的女人。

&esp;&esp;渔船不是客船。女人上船犯了南方人的忌讳。很多渔民相信，若是让女人上船，会影响收获。

&esp;&esp;她使用了一些好用的非常规手段，本想向渔船的主人讨要一间小船舱。可这艘渔船太小了，为数不多的船舱里，要么堆砌的一屋子海鱼，要么挤着十几个水手，要么塞满了他们的走私货。

&esp;&esp;对比下来，最好的地方居然是底舱。

&esp;&esp;莱娜的动作引来一个男人的注目。

&esp;&esp;她的伪装很简陋，小骨架很难撑起大号的男装，也没法假扮成男人。

&esp;&esp;“你老婆咋了？闹娃娃？”

&esp;&esp;憨厚长相，皮肤黝黑的男人接了一句话。

&esp;&esp;希琳偏过头看他，注意到他的肤色时微微眯起眼睛。

&esp;&esp;深色皮肤。小哑巴的肤色也很深，因为他拥有一部分卓尔精灵血统。她很快就意识到，面前的男人来自西大陆以及西南群岛，那里生活着一部分黑色人种和红色人种。

&esp;&esp;“这给你。”

&esp;&esp;那壮汉伸出手。她犹豫地摊开掌心。

&esp;&esp;他把一些零碎的东西放在她手中。

&esp;&esp;一把红褐色的酸枣干。

&esp;&esp;希琳惊讶地挑眉。

&esp;&esp;“我婆娘怀娃娃的时候喜欢这个。”他说。

&esp;&esp;希琳知道男人一个人上船，下意识问了一句：“那她人呢？”

&esp;&esp;对面的人愣了一下，缓慢露一副憨傻的表情，像是在笑，露出一口白牙，“路上死了。娃娃也没了，饿的。”

&esp;&esp;希琳张了张嘴，说不出话。

&esp;&esp;“你们去咸水城做甚？”

&esp;&esp;“讨个活。”希琳回。

&esp;&esp;这船上的去咸水之都，都是为了讨个活做。

&esp;&esp;从北方战争逃离的难民，还有被合法引渡或者贩卖到这里的西南人。

&esp;&esp;她并不知道他属于偷渡还是被卖到这里的。但这两种说法指的是一件事。

&esp;&esp;对面的人点点头。

&esp;&esp;“咸水城工钱好，搅水泥，搬沙子，比种田多。农场主不给工钱。”他的声音逐渐变低，脸上的神情出现了一丝茫然，“要是，能把我的工钱都结清，她们就能有处墓地。”

&esp;&esp;“最小的也行啊。”话到了这里，他已经不是在和谁讲述，话语里透出的是单纯的疑惑。

&esp;&esp;希琳退后半步，小腿肚就已经装在低矮的床铺上。放在之前，在她没有来到南方，不认识文字的时候，或许也会有这样的疑惑。

&esp;&esp;她弯下腰，伸出手：“吃不吃？”淡水的痕迹一闪而过，她用身体掩盖施法的动作，将手中一小把酸枣干递给莱娜。

&esp;&esp;莱娜也听到了刚才那番话，她接过枣干，小心翼翼背过身，从缝在内衣上的口袋里摸出一张钱。她想了想，又揪出一张，和之前那张团在一起。

&esp;&esp;纸币这几天贴着身体放，透着潮气，汗味和油墨味混合在一起，臭得很。

&esp;&esp;她抿着唇，有点担心这样会被人嫌弃，她挣扎了片刻，碰了碰希琳的手。

&esp;&esp;她没回头，却松了松拳头，莱娜将两张纸币塞了进去。

&esp;&esp;“可怜人太多了，莱娜。